客家传统童谣月光光研究(4)
2.“莲塘”——生存环境的法则
流传较广的《月光光》歌词基本包含“月光光,秀才郎,骑白马,过莲塘”这一句。对歌词中的“莲塘”进行分析,认为有两层含义:一是指地名;二是暗指水塘在客家人生活中的重要作用,与人生存环境息息相关。
莲塘即池塘,南方降水充足,各地均有莲塘的分布,客家许多地名也称“莲塘”,如江西省赣州市便有十个莲塘村分布在兴国县、赣县等地。邓玉荣提到:“据贺县客家人族谱记载,贺县客家人多在清代乾隆至道光年间从广东迁入,也有少量从江西迁入。莲塘镇是贺县客家人较集中的乡镇之一。”[8]276因此,客家童谣《月光光》中的“莲塘”,第一种含义可能与地名相关。第二,南方多水田,客家人世代靠水而居,以水田作物种植为生。因此,客家地区家家户户都有莲塘或水塘,并且多建在房屋的门前,为半月形状。郑威曾以围屋建筑为例分析客家族群的生活,他提到:“围屋内空间较开放,那南北贯穿的过堂风、透过门洞看见池塘田野的快意,以及随手池边种菜、屋前屋后摘果之潇洒,则是客家人常伴的幸福。”[9]72莲塘在客家人生活中既有实用性功能,又极具审美特征,是客家人生活智慧的重要体现。因此,将“莲塘”作为童谣中的意象,既是对客家人生存环境的一种描述,同时也体现出客家人对自然的敬畏。
3.“秀才”——耕读传家的传统
“秀才”这一意象在童谣《月光光》中有直接和间接两种表现手法。第一,部分童谣《月光光》在题目或内容中都含有“秀才”一词。第二,以其他名词暗含考取“秀才”功名的期许,如“学堂”“状元”“科考”等词,都和“秀才”有间接的关系。客家人自古就有崇文重教的传统风气,至今,在客家地区仍然建有状元祠,考取博士学位的人,宗族会专门举行一场仪式,邀请街坊四邻共同庆贺。如童谣《月光光 秀才郎》歌词:“鲤鱼头上撑灯盏,鲤鱼肚里做学堂,做个学堂四四方,兜张凳子写文章。”[5]82在鲤鱼肚子中建学堂借用比喻手法,体现出学堂对客家人的重要意义,它是客家传统生活重要内容,也承载着客家耕读传家的文化传统。客家童谣中多体现耕读传家的内容,从孩童年幼时就开始告诫他们要依靠读书改变自己的命运,体现客家人对教育的重视。究其原因,是客家人在迁徙中颠沛流离的状态以及不稳定的生活环境,使他们始终保持着顽强拼搏、不屈不挠的性格气质,始终对生活充满希望,期待靠读书改变自己的命运。
(二)独具匠心的民间智慧
客家童谣是客家人集体创作的智慧结晶,其历史源远流长。人们将情感寄托于音乐中,通过即兴编创、口头传唱逐渐流传和发展至今。客家童谣《月光光》展现出农家生活完整景象。例如《月光光 照地堂》中鸡、鸭、牛、犬、韭菜、谷子等动植物频繁出现在童谣中,描写了农村的日常生活景象,客家童谣《月光光照四方》运用类似绕口令的形式,将生活中的普通现象趣味化,如歌词“换乌豆,乌豆生了芽,换只水牛嫲,水牛嫲会走……换只大鲤鱼,鲤鱼要爪鳞。”[5]84用调侃的语气,教育孩子遇到挫折要勇敢地、积极乐观地面对人生。音乐与人息息相关,人是一切的本源。客家童谣能经久不息地传唱,正是因为它的主体在于人,歌词内容注重对孩童的教育,引导他们遵循一定的社会规范。
(三)女性生活的一面镜子
《月光光》透视出客家女性的一面镜子、一个影子,如歌词:“鱼头拿来奶崽(儿子)食,奶崽子(儿子)食了上学堂,尾巴拿来老妹尝,先生食了写文章,妹子食了做嫁娘。”[5]83女孩只能吃肉少的鱼尾,并且等待女孩的命运是做嫁娘。歌词描写了女性面对的不公平待遇以及封建制度对妇女的压迫。对于客家女性来说,男尊女卑的封建等级限制了她们的自由,严密的宗族体系束缚她们追求爱情的权利。如今客家祭祖仪式逐渐变得开放和自由,但女性仍不能直接参与祭祀,多承担后厨杂活。女性面对不平等待遇,只有在孤寂的黑夜,伴着清冷的月光,抒发内心的凄苦无奈。但同时客家女性也有独立坚强、勤劳勇敢的一面,她们从小就承担起家里的重活累活,任劳任怨,学习各种本领,体现客家女性的坚持。
综上所述,传统客家童谣《月光光》是客家人生活的一面镜子,表达客家人的精神内在和文化内涵,通过歌曲窥探传统社会的劳动方式、人民生活以及性格特征。看似简单纯粹、无杂质的客家童谣,却是客家人内心的情感抒发和内在精神的体现。
文章来源:《音乐研究》 网址: http://www.ylyjzz.cn/qikandaodu/2021/0225/638.html